『16』说你两句还学会顶嘴了(2 / 3)
一个知道他是gay的朋友。
其实头回见面就觉得似曾相识了,不过是人长大了做派多少会变,钟陌棠没能在第一时间把记忆中已然工作的哥们儿和仍未成年的严佑麟联系到一起。严佑麟是他在这个时代里遇见的最让他感到轻松自在的人,这一点连荣锦尧也做不到。
一阵踢里踏拉,程欢风风火火地跑进铺里,手里的东西往桌上一堆,抄起碗茶就往嘴边送,也不问问茶是谁的。等咕咚咕咚灌完一整杯,袖口一抹嘴:“渴死了,一口气跑回来!”
荣锦尧见他一脑门的汗,掏出自己的手帕给他擦,笑问他这是从多远回来的,跑成这样。他不好意思让三少爷伺候,躲着说不远,就是人多。“队都排到街上了,我一个一个数着等,到我是第十七,我后头都站到街对过了!”他一边说着,抓了把果碟里的瓜子,问荣锦尧和钟陌棠嗑不嗑。
钟陌棠注意到他从头到脚一身新,上次见他还穿着严佑麟淘汰了的旧衣裳。由于不合身,裤腿和袖口均额外加工过,不是多缝进去一截,就是多扦出来一块边。今天这一身总算是彻彻底底属于他了。他晃悠着不知从哪蹭了一脚土的黑棉鞋,没正行地往凳子上架。
严佑麟上去扒拉他:“光排队排这半天?看看你那鞋,还上哪儿凑热闹去了?”
“街口有个捏面人的,捏了个齐天大圣,耍金箍棒那样的,可威风,跟戏台上一样!”他一比划,手里的瓜子没攥住,撒了一地。
“我的话你就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是吧?”严佑麟戳着他的脑袋打断他的眉飞色舞,“让你别乱跑别乱跑,买完东西立马回来,就听不懂。几回了?又欠我去提溜你是吧?”
程欢本来兴致勃勃,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瞬间瘪了气,单腿跪在凳子上僵着:“没瞧过嘛……”
“还张口就来?西游记看多少回了,家里那几个画本都叫你翻烂了。没瞧过,真敢说。”
“小孩子偶尔贪玩,凑个热闹无可厚非。”荣锦尧见气氛不睦,插话进来打圆场。
严佑麟说:“不是我大过年非要叨叨,你不知道他,在铺里盯一下还行,叫他出去跑趟腿,没一回能按点儿回来。我看他当初准就是这么丢的,什么摆摊的热闹都能杵那儿看丢了魂儿。”
“我就在那摊子跟前站了一脚,又没多待……”程欢从凳子上下来,捏着一颗瓜子带点赌气地在桌面上划道道,似乎是有外人在场,他仍像平常一样挨数落太跌份。
“说你两句还学会顶嘴了?”严佑麟指指他。
他小嘴一抿不吭声了。沉默有时是一种自我保护,可以让人免于被某些消化不了的情绪继续穷追猛打。程欢的年纪开始要面子了,不再是少不更事的孩童,随便几句指责也不往心里去,他会感到强烈的羞耻和难堪,往往比成年人更甚。因为这个年纪具备的反击能力有限,劈头一顿数落砸下来,明明心里委屈得要死,却根本抓不住还嘴的最佳时机。而这种时机一旦错过,处处是下风。
“就这点儿出息,净耽误事儿。”严佑麟又追了一句。
钟陌棠心说你这要求也太高了,他才多大,搁到未来妥妥的童工,能留在铺子里搭把手已然够不错了,你还真指望他能当个大伙计用?
“这点小事儿不值当的。”钟陌棠说,“满大街的孩子不都这样。”
“你是没见着,他有时真让人起急。”话讲到这个段落,心直口快的脾气就有点停不下来,严佑麟牢骚着说起年前那几天,程欢是越忙越给添乱。茶庄不大,小本经营,雇不起多余的伙计,忙起来就得一个人顶俩使唤。人手不够,临时交代他跑一趟熟客家送货,时间地址讲得明明白白,他愣晚到一个多钟头。过后人家来店里抱怨,害得严佑麟赔了半天笑脸外加半斤珍品铁观音。等人走了,他问程欢为什么事耽误了?程欢说,听街上说书的听入迷了。气得严佑麟是真想打他。
“这南市里里外外多少茶叶铺?天津卫这地界儿就不缺茶叶铺,回头客是那么好攒的?何况大户。这也就茶叶,不怕凉不怕嘛,要是开饭馆,叫他送个热菜,好嘛,端上桌全齁凉!我说一句‘没事儿’简单,人客人能干嘛?再说这一出去大半天没个影,我不担心啊?”
荣锦尧和钟陌棠对视一眼,都有些无奈,不知该说什么。向着严佑麟,程欢还是个孩子,不忍心苛责他;向着程欢,对严佑麟又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毕竟忙成一团乱又要善后的人是他。
程欢此刻也意识到自己没当好差,尽管不是故意,总是交代的事没有办妥。这下刚进门的那股兴高采烈不是被人浇灭的了,是真的自行熄灭了。他低眉垂眼地吸吸鼻子,保证说:“以后再不了。”
“就会说,真长记性的吧。”严佑麟嫌弃地瞥他一眼。
他默默走开了,去柜台后头抽了条干抹布,开始满屋子东抹西擦。
回严家的路上,钟陌棠开车。程欢老老实实地坐在后排,也不东张西望了,非得荣锦尧拿话逗他,他才勉强应两句,眼睛一直偷瞄前排座上的严佑麟。
严佑麟一眼也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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