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你这个是你家少爷给你的吗(2 / 3)
眼的位置,悠然一坐。由他的角度正看见斜对面不多远坐着一道月亮门,往里貌似是一间院子,不过窥不全。这反倒显出一种意境,圆圆的月亮门把有限的院子截成了一幅画。从那造型别致的花坛,精致齐整的门扉,屋檐下排成一溜的鸟笼,窗玻璃里映出的白纱……钟陌棠断定这不是下人的住所。他见院里有个男孩在北屋门前晃了两趟,手里举着什么,看不大清。不是说男仆不准进内宅?是霍家小少爷吗?
猜着猜着,钟陌棠被太阳晒迷瞪了。再睁眼,亭对角坐着个十分俊秀的男孩,带一点戒备地打量他——正是院子里那个。原来举的是串冰糖葫芦。钟陌棠马上意识到这不是霍家小少爷。霍家小少爷他听荣锦尧讲过,再过生日就十三了,这孩子明显只有八九岁模样,穿着也太朴素,暗纹的粗布棉袄,黑色棉裤棉鞋,怎么看也不是世家少爷的打扮。
四目对视了半分多钟,是那孩子先开的口,问钟陌棠是谁,怎么以前没见过。钟陌棠说自己是跟着荣三少爷来的,寒暄着问男孩多大了。男孩抿一抿唇,不正面回答,很有心眼地让钟陌棠先说。钟陌棠说自己二十了。
男孩这才道:“我属龙。”
钟陌棠在心里倒了几轮,说:“八岁了?”
“十岁。”男孩一下给自己虚了两岁。
“怎么不吃?”钟陌棠指指他手上的糖葫芦,从刚才举到现在,仍是原样。
“少爷睡晌午觉,我替他拿着。”
“你把它放屋里不得了,举着不嫌累?”
“少爷待会儿就醒了。”
钟陌棠听他的回答总有点搭不上茬,心里一阵莫名。再看看,这孩子的眼神也不简单:八岁的眼睛,泛着的光却不止八岁。说荣家小霸王厉害吧,可从不这样看人;说程欢懂事有眼力见吧,同样不这样看人。这孩子的眼神不仅有见到陌生人常有的好奇,他似乎还在审视,在评断,想摸清对方的身份地位,借此盘算自己该摆出什么样的态度。
但愿是自己多虑了,这么小的孩子已经开始有如此成人般的意识,这让钟陌棠心里不是味。假如这真是位小少爷,颐指气使地拿下巴壳子瞧人,他或许见怪不怪,荣小霸王不就如此?就因为这孩子是个下人,极可能还是下人的孩子,在府里耳濡目染,本该是最无忧无虑与世无争的年纪,却有副看人下菜碟的势力神情。
就在他自作多情替这孩子心酸遗憾的当口,一阵呼叫传来:“云笙!……云笙!”
男孩举着糖葫芦从廊凳上一蹦而起,拖着长影子往回跑,同样喊着应道:“来啦!在这儿呐!”
身高差了整一头的两个孩子在月亮门前碰上了,说了什么钟陌棠听不清,但看动作可以猜个八九不离十。小仆人把手里的糖葫芦完璧归赵,少爷却早没兴趣吃了,或许午睡之前就没当回事,随口一说叫人替他拿着。小仆人见他不要,似乎还想再劝,被少爷不耐烦地推开。然后少爷不知说了句什么,小仆人跑开了,再回来手上空着,大概是少爷把自己吃腻的糖葫芦赏给小仆人了。钟陌棠虽然不喜欢小孩,可也看不得小孩受罪;有些罪未必受在肉体上,生来的命运之差更教人唏嘘。
晚上,荣锦尧不出所料地无法和钟陌棠一起吃饭,他随霍家人去了登云楼。钟陌棠回到中午落脚的房间,不久,云笙捧着自己的碗进来了。
从送菜的小丫头口中钟陌棠已打听出小仆人叫冯云笙,随母亲一道在霍家当差。父亲过去一直给登云楼跑腿送货,后来在一次兵乱中不幸丧命,但因保全酒楼不菲的货物,他的遗孀和独子不仅被接进霍府,并且格外优待。云笙是府中唯一与霍少爷年岁相差不多的下人。不上学的日子里,霍少爷总爱叫他陪着,他大部分时间待在少爷身边。
一大一小对坐着吃饭,云笙盯着钟陌棠看,但不说话,直到钟陌棠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无奈搭了句讪:“你是叫云笙?哪两个字?”
云笙撂下饭碗,手指头蘸着茶水在桌面上比划出两个粗枝大叶歪歪扭扭的字,很得意地说:“我这名字是老爷给取的。你的呐?”
钟陌棠心说我这也是姥爷取的,只不过此姥爷非彼老爷,他摇头笑了笑。
云笙误以为他是惭愧,顿时更加得意,仰着小下巴说:“这府里就还少爷的名字是老爷取的。”
钟陌棠本没有兴趣当知心哥哥,可又不忍心扫一个可怜孩子的兴,云笙再提起什么他都配合地笑笑,要不就佯作不知,给出一个承上启下的反应,引着云笙往下说。很快,他发现云笙是个相当不认生不扭捏,倾诉欲极强的孩子。
“你这个是你家少爷给你的吗?”吃过饭,云笙把下午那支糖葫芦找出来啃。他个子小,刚好够跪在圆凳上,上半身顶住桌沿,一边啃一边专注地打量钟陌棠握茶杯的手,准确地说是打量那只手腕上戴的手表。
“不是,是我自己的。”钟陌棠说。
“嗯,太旧了。”云笙是个漂亮小孩,有双大眼睛,给灯泡的黄光一照,又黑又亮。一眨眼,长睫毛在眼下方能忽闪出影子。他以为他瞒得很好,钟陌棠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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