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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再会(4 /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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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几秒钟是完全空白的——她实在无法理解,做做白日梦也就算了,为什么她们能把这种话说出口,又为什么能怀有这些离谱的愿望。她艰难地思考自己究竟该说什么,她努力地咽下了讥讽的恶语,最终只能看着奥罗拉叹气:“你是公主吧?”

奥罗拉口中的不是好词,莉莉安能够理解,能够承认的只有这一点。一个公主能说出这种话,实在令她感到滑稽。剥削?压迫?奥罗拉一出生就处于她的祖辈费心建立的链条的顶端,她能过上优渥的生活,能够坐在这里,都是因为她想要消灭的这些东西吧。

奥罗拉和伊文捷琳究竟在开什么玩笑,难道她们还没有莉莉安清楚人类是怎样活着的吗?底层的人类艰难求生,上层的人类坐享其成,而中层的人类在不断地试图向上爬,成为能够剥削中层和下层的上层人,当底层成为中层之后又会发生同样的事情。不只是人类,就连夜之民,乃至曾经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所有智慧种族中的所有个体,难道不都是为了成为剥削和压迫他人的那一方而努力生存的吗?

任何有规则、有阶级的社会,这一切都在不断循环,即便世代交替,也从未变过。莉莉安没有多喜欢女王,也不喜欢那几位公主,但从她出生时起,她真正能选择的位置就已经不多了。她去向学校学习、研究,然后通过考核,成为一位主教。这一切好像都是她自己的选择,又好像都是早已注定的,但这已经是对莉莉安最有利的道路了——毕竟她再怎么努力都无法成为王族。

这根本与种族没有关系,在莉莉安的认知中,所有智慧生物的社会,都有差不多的阶层结构。现在,这个只活了几十年的人类女人,居然说想要把这种结构彻底粉碎,莉莉安看到她那么认真又固执的样子,甚至都笑不出来。

她是公主,她可是公主,是一出生就可以坐享其成的上层人类,为什么她会想这些?莉莉安望着奥罗拉,难以想象伊文捷琳究竟对她做了些什么。她想起之前对方提起过的,所谓“噩梦”的事。她实在无法想象什么样的梦才能

“你之前说的,你们做的噩梦是什么?”

奥罗拉愣了一下,才意识到莉莉安在说什么。她慢慢地叹了一口气,有些犹豫地望着莉莉安,眼神复杂:“我在梦里……变成了别人。”她像是在回忆着什么痛苦的事情一般,闭上了眼睛:“那是神明的启示,我每一夜都在经历他人的人生。有时我是农夫的女儿,有时我是一个普通的商贩,有时我是奴隶……或是娼妓。”

“唔。”莉莉安含糊地应了一声,她承认,她有一点被吓到了。她之前都没有想过能以这种形式折磨人类的精神,从这一点看来,伊文捷琳能做出的事情恐怕比夜之民要邪恶多了。

“我……我之前从来没有想过这些。”奥罗拉的声音变得有些激动,莉莉安在心底哀嚎千万不要,但人类修女还是就这样在她面前流出了泪水:“她,她说,那不是我的梦,那是他们真实经历过的人生……我很抱歉,我真的感到很抱歉,我,我在此之前,从未意识到,我的罪孽,我、”她捂住了脸,开始抽泣。莉莉安手足无措,她呆呆地伸出手,又呆呆地把抬到一半的手收回。

哭声在房间内回响,莉莉安从来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别人,她在很短的一段时间内,完全被这位突然就会开始哭泣的前公主吓傻了。

——这太奇怪了吧?

她望着装饰华丽的天花板,第一次开始希望伊文捷琳能早点回来。

伊文捷琳在黄昏时分踏上归途。

她选择在空中飞行,这并不是最有效率的移动方式,但今天她想看看沿途的风景,巡视已经完全属于她们的土地。

她听到了风声,还有形形色色的声音。她听到了新生婴儿的啼哭声,听到了爱侣间的笑声,听到了哀悼逝者的祈祷声,听到了被温柔照料的宠物发出的舒适的呼噜声,听到了虔诚的信徒在入睡前赞颂教宗与神明的声音。

在看到一片延绵不绝的湖面时,她稍微减缓了速度。附近的山上有一座着名的古教堂,那里面的蜡烛不分昼夜地燃烧着,让内部始终亮如白昼。

伊文捷琳在教堂附近降下地面,重新用双足行走,她沉默着走进圣堂的正门,这里与其他教堂不同,墙壁、地面、座椅与其他装饰的颜色多为深色,这也是照明对这里如此重要的原因之一。

她抬起头,望向了头顶独具特色的穹顶。数不清的黑色横梁交错着,将灰色的穹顶切割成特殊的符号和形状。

这里没有丝毫变化,她曾经在漫长的旅途之中来过这里。历代主教都固守毫无意义的传统,常年点着只能驱散弱小夜之民的曦光蜡烛,而没有换上更加有效的圣光灯。稍微强大一些的夜之民,几乎可以自由地在这里出入。

因此,上一次,伊文捷琳在交错的横梁之上,发现了一只熟睡的夜之民。

身形瘦弱的少女舒展眉头,舒舒服服地侧躺着。她看上去睡得十分安心,像是这里根本没有什么能威胁到她一样。

遗憾的是,确实如此,这一代的主教甚至察觉不到夜之民的气息,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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