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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岁月忽已晚:花月出(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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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他气血足,而是被血染不停浸染,才会如此之艳丽。

花月出最后一次看见无畏的时候,他已经形如枯槁,不见往日的半分神采。衣带渐宽,他纤细的手指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掰开花月出的嘴,强迫他吞下一枚丹药。

花月出顿时察觉到奇经八脉不再受阻,畅通无比。

临死之际,无畏又一次吻了他,不带有任何情欲,似一位普通的母亲,倾注了对孩子所有的爱。

他问道:“月出,恨娘亲吗?”

但他没有听到回答,就死在了那里。花月出动了动嘴皮子,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门外哀哀欲绝之声迫近,浓稠的液体洒上门扉。来人不知沾了多少人的血,他的剑锋指着花月出,撇头以示意地上的无畏,问道:

“你杀了他?”

花月出颔首,无悲无痛,无喜无欢。

血洗平生教的人名为斩尘,几万名炼人中的异数,竟能在炼人之术大成之际冲破桎梏,寻回自己的意识。

他将一地尸骸留给花月出处理,只身一人跑出平生教。

夜晚十分,花月出看到泮归镇燃起的熊熊烈火。

他忍不住也去泮归镇走了一遭,途经烧得焦灼的街道,站立于镇口之际,星火扑身而来,火光中传来微弱的声响。

老人的手脚被斩断,弃于身旁。他呜咽着,挥动残肢,苍老而扭曲的面容中唯有那双眼眸还呈现着旧时的模样,仅片时他就没了挣扎的力气,与身后的那截朽木共化为齑粉。

铜锁裹着黑漆滚落至花月出脚下。

花月出一阵恍惚,将铜锁踩进泥土里。

破晓日出,油干火尽,泮归镇已是生灵涂炭,满目荒凉。斩尘背着一位白发青年,对花月出说道:“走吧!”

他们不回头,红尘路漫,孤注一掷。

“无畏所创平生教有两术,一为药人之术,二为炼人之术。药人之心乃是炼人恢复意识之关键。药人所成条件之苛刻,数十年间唯有一名,现在被平生教余孽掳了去,你又该如何救你的兄长?”

“你还有其他办法。”

花月出笑道:“药人终生为平生教所缚,体内有子蛊,平生教的地底祭坛则有母蛊,十年之后,他必定会返回平生教故地。药人一直是我们的囊中之物,不过时间早晚而已,倒是泮家那少爷,纯阳之体,若能阴化取血,则可缓解断鞅身上的炼人之术。”

“只可惜,你将人放跑了。斩尘,这泮归镇上下千余口人,你为何独留他一条生路?”

斩尘不语,花月出也不再过问。

他费尽心思为斩尘重启炼人之术,建起平生楼。坐忘守出世,又屠杀平生教某旧部老小带着奴仆一共一百二十六口人,平生楼自此名声大噪,轻而易举地探听到所失药人与泮家少爷同为丐帮收留。

丐帮也算名门大派,自然不可操之过急。

花月出装作老翁失足骨折假意为尹陆英所救,趁机赠他玉肌粉,数次强调其功效。再派遣坐忘守重伤尹决明,让药人之事为尹京墨所知晓,期间以平生楼名义发布悬赏令,道明药人特征,凭尹陆英护弟心切,定会迷失心智,将泮家少爷——尹狡童,拱手送上。

计划执行得没有一点儿纰漏。

连花月出自己都不明白为何要如此煞费苦心。

他抱着望穿尹陆英背影的尹狡童,初生的阳光还没有孕育出炽烈的温暖。怀中的身体抽泣着,大抵与他一般,苍凉山川,薄情河海,不知自己生而为何物,又该去往何处。

说来斩尘也是奇怪,不命他将尹狡童阴化取血,反倒好吃好喝地供着,还叫他去陪睡。见其思念丐帮不得入眠时,甚至特意赶制一套丐帮服饰,更连夜从君山附近移植一株百年岁数的五色碧桃。

此番举动不禁令花月出问道:“斩尘大人莫非与这泮家少爷是旧识?”

“我被泮家送入平生教,自是怀有深仇大恨,怎可随意放过仇家?”斩尘从未多言,这是第一次,“黑暗有何可惧?光明之后的黑暗才真正令人胆怯。”

花月出道:“斩尘大人好生残忍。”

他心知肚明,佼人僚兮,劳心慅兮。

花月出这一生,若粗略来讲,不过短短千余字。

他其实还有许多事没有诉与尹狡童听。譬如小时候他的爹亲也是如此揽着他入眠,又譬如他每晚偷亲尹狡童的事一直将斩尘蒙在鼓里,还譬如他学会做菜是在那道清蒸鳜鱼之后,又譬如……

坐忘守每时每刻都监控着尹狡童的一举一动,每份上呈的报告都要经由花月出的手。所以,是他让斩尘知晓叶南歌与尹狡童私会,也是他亲自提出适时该将尹狡童阴化取血,更是他教尹狡童“不经意”地看到师兄弟其乐融融的场景。

花月出原先一直都不认为自己身上流有无畏的血,而在得知尹狡童怀有身孕的那一刻,他忽然明白其实他完美地继承了无畏的偏执,小心翼翼蛰伏在假面之下——偏执的性格而生的偏执的爱,偏执的爱而生的偏执的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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